代真

记录冗长岁月|偶尔写点小故事

当我们在听摇滚时,我们在想些什么

        22:13分,我丢失了一首歌的时间

  近乎疯狂的翻遍了所有歌单,可我还是弄丢它了

  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的遗忘

  我记不起来演唱它的那位歌手,也记不起歌的名字了

  我用力地去想,好像是三个字,不对,四个字

  绞尽脑汁

  我终于想起,它似乎是一首摇滚乐

  很难想象,我这样一个打开音乐播放器满是轻音乐和爵士的人,对于摇滚一直抱有特殊的情感

  

  从大学时代说起吧

  那时候很穷,穷到出去旅行只舍得坐绿皮火车,穷到去看场演唱会要攒小半月的钱

  北京有很多来北漂的歌手们,老的少的,爱抽烟的和不爱喝酒的

  我最爱的一直都是周杰伦,那时候为了买一张内场的门票,去当服务生打工,认识了一些来北漂追梦的歌手们

  有个是两位年轻男孩组的乐队,一个打鼓一个玩吉他,他们的音乐大多都没有歌词,我并不懂各种吉他或贝斯之间的区别,只觉得那是一些很激烈的指弹

  多数时候,我都无法欣赏摇滚乐,我不喜欢摇头晃尾的姿态,也不喜欢会随着音乐而躁动不安的心脏

  直到很久以后,我才明白当时的自己之所以无法欣赏,是因为不够了解

  

  大概是大二的时候,我攒了一些钱,准备去贵州旅行,我对云贵高原一直有种莫名的心驰神往,直至今日我也无法解释清楚那种纯粹的向往是什么,只能把它解释为我对大自然的臣服

  破旧的火车,没有空调,连绿皮都褪了色,发动时能听清咔嚓咔嚓的转轴声音,我背着一个双肩包轻巧的避开在车门旁吸烟的大叔,绕过怀抱孩子正轻声哄的母亲,找到了座位

  我旁边是磕着瓜子的阿姨,和边放着收音机边闭目养神的老大爷

  我的视线起初在那些形色各异的人身上,后来被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击的昏昏欲睡,闭目养神的老大爷已经微微打起鼾,收音机的电台刚好播完了一个节目

  间歇的时间里,电台放了一首许巍的旅行

  舒缓的前奏紧接着略微激烈的扫弦,然后那个声音响起,他唱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,他唱有一群向西的归鸟

  在这个拥挤狭小又闷热的火车车厢里,算不上嘈杂但偶尔有鼾声的环境,那首歌就从音质很差甚至带些噪音的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来

  列车呼啸而过,风却只能从窗的缝隙里钻进微不足道的几缕

  那首歌放完以后,我给那个乐队其中的一个男孩发了条信息,我问,许巍是玩摇滚乐的吗

  那男孩回我:当然,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摇滚

  

  我望向窗外,陌生的风景

  许巍的声音真特别,像个江湖里的潇洒侠客

  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了江湖这个词,正统的庙堂之高以及这旁的江湖之远

  原来摇滚如同整个江湖吗

  可我只认识了一位侠客

  

  忘了是哪一年的晚会了,我在电视上看到朴树演唱白桦林

  然后就不可救药的迷上了他

  朴树几乎符合我对男性声音的一切幻想

  青涩少年般的内敛和恰到好处的张扬,甚至还带了点古时说书人的沧桑味儿

  我恍然大悟,这是江湖中的诗人

  

  再后来,我喜欢过很多乐队,面孔、黑豹、反光镜等等

  我也追过很多乐队的live,看到那些年轻人们疯狂的呐喊着,看到那些中年大叔们站在人群中偷偷抹泪

  我看到的并不只是一群叛逆,不循规蹈矩,挑战并无视一切法则的人们

  而是在追逐梦想的路上,看过了更多的风景,遭遇了友情和爱情,理解了亲情和生命的人们

  是认清血淋淋的现实后,依然奋力前行着,做着微不足道努力的我们

  是身处于江湖之中的千千万万个渺小的我们

  

  时至今日,我已经很少听摇滚乐了

  我仍然分不清各种吉他贝斯的区别,也仍然不懂民谣和摇滚的具体差别

  我似乎已经退出并且远离那个江湖了

  毕竟,有些歌年轻的时候敢听,是因为涉世未深,因为听不懂其中的情绪

  积攒了一些经历以后,就变得不敢听了

  我不愿变成那些中年大叔中间的一员,不想偷偷拭去泪水

  心很难再躁动,我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摇滚

  原来,当我们在听摇滚时,其实是在听我们自己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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